文/西部大开挖

  春,二月,上至长安。萧何治未央宫,上见其壮丽,甚怒,谓何曰:“天下匈匈,苦战数岁,成败未可知,是何治宫室过度也!”何曰:“天下方未定,故可因以就宫室。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,非壮丽无以重威,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。”上说。

萧何与刘邦这一段很值得完味。刘邦的愤怒其实很假,四个理由:其一,2 (158)
刘邦入关中后赖在秦王宫中不愿意走,最后被妹夫樊哙骂走,说明刘邦是个及时行乐主义者,其时能离开秦宫,是大事未成,尚有一定的自制力;其二,刘邦原来准备定都洛阳,看中的是洛阳繁华的宫殿,不愿意到残垣断壁的长安去创业,这证明如果有可能,刘邦绝对愿意享受一把,他才不会排斥声色犬马。其三,叔孙通为刘邦那些放浪形骸的功臣们设定了一套宫廷礼仪,让他们规规矩矩、战战兢兢,让刘邦充分感受到帝王的威严,刘邦很满意,由此推断,他应该不会拒绝一个让他充分展示威仪的宫殿。其四,以萧何的稳健的行事风格,应该不会草率的做一个劳民伤财的决定,他做这一切,至少是和刘邦通过气的,刘邦装作完全不知道,这是刻意的遗忘和高级的表演。表演一把愤怒是必须的,既可以把花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,又能显示忧国忧民的仁君风范,何乐而不为?

所以萧何的解释才显得如此苍白,简直是胡言乱语,牛头不对马嘴,不像一个开国宰相应该有的逻辑,为什么呢?原因很简单,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。天下初定,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,照理说怎么也轮不到去建楼堂馆所。同时,政府和老百姓都穷得叮当响,《史记》说“自天子不能具其钧驷,而将相或乘牛车,齐民无藏盖。”中央财政捉襟见肘,挤出盖房子的钱估计要了萧何的老命,因此这个理由非常不靠谱;天子是不是必须要高居于巍峨的庙堂之上,和老百姓拉开足够的距离,才能凸现王权的威严?这有一部分可能是现实的需求,但成功的统治者不是让百姓恐惧,而是让百姓心甘情愿的服从,高高在上,不接地气的任性并非治国良策,这一点,萧何何尝不懂,他违心的辩解不是为自己,而是替刘邦找台阶;至于说开国皇帝把宫殿盖好一点,后世的继任者们就不必再添砖加瓦了,这简直就是胡说了。开国君主这个榜样好不好,对后世是有一定影响的,但是似乎也不大,隋文帝够节俭了吧,杨广才不在乎他爹那一套。一般来说王朝草创之初那一两个君主,大抵还知道创业之艰辛,能适当的约束自己,承平日久以后,那些在皇宫里长大的君主们鲜有体察民间疾苦的,奢侈、堕落、索求无度的比比皆是,花钱这个本事,他们天生就擅长,根本不需要其老祖宗操心,萧何这样来糊弄,是他知道刘邦根本不会去深究这个东西,果然,他一说完,“上说”。

萧何是汉王朝的节拍器,他需要平衡各方的需求,同时,他对刘邦这个老板的了解也极其深刻,所以他既要表现得精明能干,又要刻意展现出贪财好货的另一面,刘邦带兵在外打仗,萧何就买房买地来自污,他这样做了,刘邦也是“大说”,为何?在封建君主的眼中,最不能容忍的是野心家,人品上的瑕疵何足道哉。我们可以认定,萧何为刘邦盖豪华办公楼一事,也是讨好与自污的需要,没有什么更高深的理由。

人,是复杂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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